广陵王看杨修表现真切无忧无虑的样,半没有那个深夜所见的失魂落魄,心里也跟着松快不少。她闲聊似地提起一件在意很久的事:“之前我还怕你冲动找孙权报仇,现是完全打消这个念了?”
杨修信守承诺,在广陵王养病期间一直陪在她边。很难想象杨修是能耐住缩在屋中的人,但他确实这么了,甚至没有找人赌博,只在无聊时取一本闲书翻阅或者读给广陵王听。等到广陵王伤势稳定一些了,他又与她对弈、商讨公文,广陵王还是几乎没有动过手,全由杨修述来,再代为执或代笔理了。在此过程中,杨修经手了绣衣楼的许多秘辛,这是广陵王无言交付信任的结果,杨修懂得,他并没有借机什么格的事,只是于私心向广陵王隐瞒了一些有关江东的消息。
广陵王刺痛的大脑艰难地运转思考起来,她争取与江东孙氏的合作不只是因为与其志气相投,孙氏的战力更是她的一大助力,所以她绝不能让孙权在徐州地界事,因为她明白广陵承受不住孙氏盛怒的铁蹄践踏。这也是她在船上咬牙选择一刀两断,放孙权这只老虎归山的原因。
“我已经让孙权得到了应有的惩罚,不需要再追究了。你也要相信我会好起来的,不用害怕……”广陵王抬手了杨修有些散乱的长发,又想去摸他的脸,“而且你得先照顾好自己啊,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?可不能在我好起来之前先病倒了。”
杨修听广陵王的郁闷,回过来哂笑:“反正我也不嫌你,你就安分憋着吧。”
杨修彻底将脸埋广陵王的掌心,声音极尽柔:“好,我就在这,哪也不去。”
杨修见广陵王神有些黯淡,挤到床上抱了抱她,说:“你莫怪我隐瞒,也别觉得我冷酷,这些事你不手反倒更好。”
杨修神一凛,忽而:“不是我不想什么,而是他自己的报应已经到了。袁术一直觊觎荆州,他最近便派了孙前去征讨,昨日却有鸢报传来了孙的死讯……孙家怕是已经生乱了。”杨修谈起荆州就像在说一个再无瓜葛的地方,他一开始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,实在没料到战事转变如此之快,也不得不叹一句天命难测。他作为旁观者,其实有些庆幸夹在两派中间的广陵王在这个时间段倒了,她有理由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,充分保全了自己。
广陵王摇摇说:“你似乎把我想得太过于好心了,我不过是慨时局人罢……其实一开始,我是觉得孙权和你很像,以为他只是急于证明自己能力的少年人心,才待他多了两分怜惜之意,没想到这份大意差害死自己。我当时伤透了心,都丢脸地掉了泪呢。”
广陵王安心了,摩挲着杨修的脸颊很快又昏睡过去,半梦半醒间她似到有温的滴落在她的掌心,得她的指尖微微颤抖。等她再次醒来,见到的便是杨修神采飞扬的笑脸,他又变成了致讲究的世家公,举止得地张罗着给她准备药膳,又将这几日的大小事件娓娓来,再也不提自己的担忧,只表现积极乐观的一面。
“嗯……”杨修酸涩,气般跪坐到床边,把脸搁在床上方便广陵王抚摸。他在广陵王的抚摸中奇异地获得了平静,但也觉自己弱得可怕,竟还需要病人反过来安抚自己。
杨修闻言安:“你没有错任何事,也不会有人比你得更好了,
“夏了,好在你的伤已经开始脱痂,不然起来得遭罪咯。”一日,杨修闲闲摇着扇眺望窗外盛开的月季,他的华丽便面扇送来微风的同时还伴随着珠宝碰撞的叮铃作响,比起一般人用来遮挡仪容的作用,拿在他手上更像是专门用来引目光的招摇件。
广陵王这日已能靠坐起,她看着斜倚窗台的杨修,不禁想赞窗景与人皆如画,反观自己都快在床上生霉了。她叹一气:“是啊,我现在都因为无法沐浴难受得够呛,要是在三伏天养这伤,怕是上已经发臭了。”她被拘束太久实乏味,衣来伸手饭来张的日固然令人羡慕,但也伴随着自尊的丧失,自己的各种糗样被华佗和阿蝉看去也就罢了,她没想到杨修会亲力亲为照顾她,上手清洁、除秽、换药种种,是一颜面也没给她留。虽然当初是自己要求杨修作陪,但那有一半是她不清醒的撒行为啊,她没想当真的,现在与杨修的亲密远超她预期了。她太习惯于在杨修面前占据主导地位了,一直自信能在杨修中保持神武的形象,结果这一天天的被当作不能自理的幼童对待,让她难免有些不自在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广陵王心中的念百转千回,事已至此,她也只能选择明哲保,等孙策稳住阵脚并表明态度后,再从长计议了。
广陵王笑了笑:“我很兴醒来第一就能见到你,有你在让我好受了许多,拜托一直陪在我边吧。”
陪着我,杨修……”广陵王虚弱地扯住了杨修的衣角,动作间不小心牵动了伤,疼得咳起来,“咳咳,咳……而且孙权杀不得,杀不得。”
杨修被广陵王劝阻,不得不暂时放怒火回安顿好她:“你别动,小心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