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睁开：“我没法。小年要回家。”

他摆了摆手：“得了得了，也不知你究竟是不是老师，这么会为学生‘着想’。”

学生贼贼脑地，从办公室外鬼鬼祟祟地来看。这个年纪的学生，最是八卦。

老陈问了几位老师，都不太乐意。

门没锁，只是半合上的，一推就能开。

他带的是普通班，惯例，平均分与重班至少差得了一二十分。

见他说不动，老陈慢吞吞地说：“你不愿意就不勉了，我午有课，先去备课了。”

“你教数学的，还不知这门课有多枯燥无味？”

老陈走门。

他想了想：“老陈班可能要补课到小年后。”

末了，他忧愁地叹气：“你看那数学成绩，平均分就比我们班几分。不及格人数也差不多。”

成绩跟不上，又闹。整层楼，就数他们班最吵。

上来的作业，觉肩膀酸涩不堪，躺在躺椅上半寐。

老陈看了他，没作声，半晌，才捻熄了烟。

也不怕伤肺。

当班主任辛苦是辛苦，要学生省心还好，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发愁。

妻笑：“你似乎瞧不起自己班学生的。”

妻惊讶：“才一，就上那么久，抓这么紧啊？其他老师呢？同意了吗？”总不可能只上语文数学课，要各科老师协商好，才定得来。

妻答：“上到小年前一天。”

一支烟完，老陈离开原地。

“嗯。”老陈才熄了烟，指尖又有发。他烟瘾大。方才没过瘾。

“知你压力大，但烟也少。”

二，补课时间自然比一长。

他问妻：“小年上课吗？”

他没睁。

面对妻，憋在心里的话一脑地吐来。

他摇了摇：“不知。老陈找我说了两回，我都没答应。”

*

不当班主任还不知，要真拿各个班级之间比较，得知自己班是最差的时候，那滋味没法说，令人颓丧得很。

“本来。”他说，“上个课，睡倒好几个，我还是班主任，其他科任老师的课，那还能想？”

人走了，烟味却没散。

课最终没上成。

他笑着，拍了拍女儿的。

老陈笑了，不置可否。

老陈胳膊往后别，架在桌上，燃支烟，烟嗓沙哑：“你也看了成绩单吧？期末考试，我们班数学是重班里的倒数。数学是该补补了。”

一缕缕的，全钻肺里。

他坐了会儿，打算起关门，却见老陈在不远的树低着，手遮在面前挡风。是在烟。

风一拂过，扫落一枝的枯叶。

来的是老陈，来寻他说补课的事。

午，他女儿放了学。夫妻俩都没空，孩养成了习惯，自觉跑来找他们。

有回他听学生闲聊时说，中午烟灰缸才倒了，午便又是一满缸。

他没好气地：“回教室去。”随即把门关上。

他妻从二教室过来，将女儿抱起。

妻教二数学。

老陈四十多岁，教语文，带个一班，又教三，烟从不离手，沾了一烟味。

他坐起，把烟灰缸递去他面前。

妻笑。

火一亮一灭，烟雾随后袅袅腾起。